●崇禎實錄卷之二
懷宗端皇帝(二)
崇禎二年春正月丁巳朔,上御皇極殿,受朝賀。
□兵渡河,邊兵戒嚴。時西人來餽餉
壬戌,撫治鄖陽都御史梁應澤以漢南盜告急請兵,陝西巡撫都御史胡廷宴、延綏撫都御史岳和聲各奏洛川、淳化、三水、略陽、清水、成縣、韓城、宜君、中部、石泉、宜川、綏德、葭、耀、靜寧、潼關、陽平關、金鎮關諸處流賊恣掠。刑科都給事中薛國觀上言:『賊之熾也,由喬應甲撫秦,置盜劫不問,實釀其禍。今弭盜之方,在整飭吏治;有先事隄防之法,有臨事剪滅之法,有後事懲戒之法』。上是之。
己巳,固原逃兵掠涇陽。
乙亥,召還禮部左侍郎孫慎行、吏部右侍郎李騰芳為禮部尚書,協理詹事府事。
丙子,上御太學,釋奠。御彝倫堂,國子祭酒孔貞運講「大禹謨」、司業倪嘉善講「易泰卦大象」,上喜之。監生江旭奇伏甬道,進「孝經疏義」。
裁光祿太常寺庖人及兩殿中書舍人月廩。
逃兵掠富平。
庚辰,召大學士韓爌、李標、錢龍錫、吏部尚書王光永,諭曰:『朕欲定附逆人罪,必先正魏、崔首逆,以次及附逆者。如首開諂附、傾陷、擁戴及頌美不置與未祠頌而陰行贊導者,據法依律,無枉無徇。卿等數日內其確定以聞』。初,逆當死後,上欲因臺諫言定「逆案」,大學士韓爌、錢龍錫不欲廣搜樹怨,僅列四、五十人以請。上不悅,再令盡列以聞;且曰:『皆當重治,輕則削籍』。閣臣復以數十人呈進,上怒,不稱旨;命分三等:曰稱頌、曰贊導、曰速化。且曰:『忠賢一人在內,自非外廷逢迎,何遽至此!其內臣同惡者,亦當入之』。閣臣以「外廷不知內事」對;上曰:『豈皆不知,特為任怨耳』。閱日,召閣臣入,指黃袱所裹章疏若干曰:『此皆璫實蹟也;宜盡按入之』。閣臣知勢不可止,乃曰:『臣等職司輔導,三尺法非所習也』。上召問吏部尚書王永光,對曰:『吏部所諳,考功法耳;不習刑名』。乃召刑部尚書喬允升參定之。
壬午(原文誤壬子),召閣臣及刑部尚書喬允升、左都御史曹于汴於平臺,問「張瑞圖、來宗道何以不在逆案」?對云:『二臣事逆無實』。上曰:『瑞圖善書,為璫所愛。宗道祭崔呈秀母稱「在天之靈」,其罪著矣』。問「賈繼春何以不治」?閣臣言『繼春欲善待選侍,不失厚道。後雖反覆,其持論亦多可取』。上曰:『惟其反覆,故為小人』。於是發原奏及前紅本未入各官六十九人,各令酌定。於是案列甚廣,幾無遺矣。
甲申,召廷臣於文華殿。先是,御史毛九華劾禮部尚書溫體仁有「媚逆」詩刊本,上問體仁;體仁謂「臣無詩,臣詩為錢謙益誣構」。又出御史任贊化論體仁疏——疏所述事多褻,上不懌,責以挾私攻訐,後必正法;謫任贊化於外。
乙酉,逃兵復掠涇陽,執游擊李英。
二月庚寅,皇長子慈烺生——皇后周氏出,詔告中外。
御史吳甡言:『頃以溫體仁故,逐言官章允儒、房可壯、任贊化;請因慶典召還』。不許。
甲午,裁定驛站——從刑科給事中劉懋之請也。即改劉懋為兵科給事中,專管驛遞,務從節省,以蘇民力。
督師尚書王象晉奏言「款邊撫賞」,上曰:『閫外事,原不中制。酌畫具奏,卿自有籌略;何待會議』!又諭兵部曰:『制勝在我,不得一任要挾,有失國體。爾部與邊臣議之』。
丙午,封右都督周奎為嘉定伯,歲祿千石。
海盜李芝奇伏誅。芝奇,本鄭芝龍同黨;芝龍忌之,擊斬之粵中。
命屯田御史清丈天津,視課入為功罪,設同知專責之——從戶部尚書畢自嚴請也。
商洛道劉應遇率毛兵入漢中,合四川吳國輔兵敗賊略陽。練兵守備黃元極擊賊,馬蹶被殺,猶手刃賊不置;賊走漢陰,遇令都司解文英同吳國輔、李標奇等追至大石川,屢攻之。又夜劫其營,擒斬五百餘,誅渠魁數十人,餘三百人走蜀。其匿漢陰山中者並自殺,漢南盜平。
三月辛未,廷臣上欽定「逆案」,詔刊布中外——共二百十八人,以七等定罪:曰首逆同謀,崔呈秀等六人;曰結交近侍,劉志選等十九人;曰結交近侍次等,魏廣微等十一人;曰逆孽,魏志德等三十五人;曰諂附擁戴,李實等十五人;曰交結近侍末等,顧秉謙等百二十八人;曰祠頌,施鳳來等四十四人:死、戍、罷職,輕重有差。
丙子,流盜掠真寧;戊寅,掠寧州、安化、三水。
是月,插漢虎墩兔憨納款。
袁崇煥奏設東江餉司於寧遠,令東江自覺華島轉餉,禁登萊商舶入海。毛文龍累奏不便,崇煥不聽;又請自往旅順議之。
夏四月丙戌朔,流盜犯涇陽、甘峪,游擊高從龍擊之,被殺。戊申,賊走馬闌山。
朝臣時捐俸助餉,上諭曰:『諸臣果真心為國,興利剔弊,朝廷自受其益;何必捐俸言助!其悉已之』。
甲午,固原盜侵犯耀州,督糧道參政洪承疇令官兵、鄉勇萬餘人分十二營圍賊於雲陽,幾覆之;乘夜雷雨,潰圍走淳化,入神道嶺;追斬二百餘級。
壬寅,以朱熹裔孫朱卯相襲五經博士。
命以張巡、許遠配享武廟。
復顧憲成官,加贈吏部右侍郎,諡「端文」。
閏月丙辰朔,清兵渡河;官兵拒之,乃退。
西人五十騎犯延綏高家堡,千總王權德逐之出塞;敵兵漸至合七、八百騎,權德敗沒,中軍任秉德、千總白慎俱死之。
丙子,袁崇煥請給島餉;命發四萬金。
故經略熊廷弼子兆璧乞收葬父骨,上不許;大學士韓爌復請之,乃允。
廣東副總兵陳廷對約鄭芝龍剿盜,芝龍敗,歸閩;不數日,寇大至,犯中左所近。
安南莫敬寬寇雷州;旋遁。
總督朱燮元遣貴州總兵許成名由永寧復赤水衛,繕城水西。安邦彥、莫德周、奢崇明等欲渡河攻赤水;時乏食,燮元撤兵還永寧,賊遂躡其後追之,川、貴大震。
五月乙酉朔,日食;上以欽天監分刻不合,責禮部。禮部請查例修改,允之。
丙午,袁崇煥巡撫江(?);再宿,勞軍東江。
癸丑,毛文龍請餉。初,文龍稱麾下兵二十餘萬,朝廷為治餉。兵科給事中王夢尹、翰林〔院編〕修姜曰廣詣島閱視,稱十萬;及登萊道王廷試復裁之,定額二萬八千人:文龍大不平,遂上章求餉。
六月乙卯,命汰冗員。
琉球國中山王世子尚豐入貢。
〔先是,五月〕庚戌,袁崇煥至雙島,毛文龍進謁,慰勞甚至。戊午,矯制殺文龍。崇煥自出都門至寧遠,專主款;於寧遠捷後,即令番僧往清軍中唁問,意欲議和。會罷歸,未就。迨再出,陛見日,許上五年復遼;既而懼上責效,欲復修款議。惡文龍擾之,乃決計斬文龍;聲言折衝,慮毛文龍泄其計,遂身入島,誘文龍至,犒吏卒給餉。是日閱射,崇煥列圍,止文龍兵於外,以部曲百人從。崇煥慰勞文龍部曲,且拜;三軍感泣。乃問文龍曰:『東江餉司自寧遠輸至,亦甚便;將軍何專邀折色,召買登、萊也?且移鎮、定營制、分旅順東西約束、覈餉諸事,業已申奏;將軍執意不回,非冒餉欺君而何』!命執之;文龍欲抗議辨,崇煥曰:『我今不復遼,願試尚方劍以贖爾命』!又諭部曲曰:『文龍不宜殺,爾輩即殺我可也』!部曲錯愕,不敢動。命水營都司趙可懷以尚方劍斬之。分東江兵二萬八千人為四協,副總兵毛承祿、中軍徐敷奏、游擊劉興祚、副總兵陳繼盛各領之;東江諸務,屬繼盛暫領之。明日,祭文龍而泣;遂收符印,自旅順還於寧遠,奏數文龍十二罪,並自劾。上以文龍驕悖,命崇煥安心任事,且嘉諭之;仍榜諭東江各島,咸從寬議。文龍,錢塘人,世海州衛千戶;既襲秩,授千總。王化貞遣之襲鎮江城有功,因駐皮島。當遼東破壞,從島中收召遼人;時時襲,有所斬獲,頗有功。但漸驕恣,所上事多浮夸,索餉又過多——歲百二十萬、兵二十萬,朝議多疑而厭之;崇煥遂決意誅焉。
上憂旱,御平臺,諭百官修省,自齋宿文華殿祈禱;命成國公朱純臣告南郊、駙馬都尉侯拱宸告北郊、尚書畢自嚴告社稷壇、何如寵告山川壇、林欲楫告雷雨等壇。諭錦衣衛指揮使于日升、劉僑緝盜。諭給事、都御史獻直言,又令中外諸臣清獄安民、開倉賑饑。丁卯,大雨,許百官還邸舍。
丙寅,韓國公十世孫李世選奏:家藏高皇帝遺旨,許以復封。大學士韓爌等驗之,皆言其偽;世選論死。
戊辰,諭故工部尚書馮從吾祭葬。
頒太祖高皇帝「教民六諭」。
袁崇煥既殺毛文龍,欲力主款,因奏曰:『臣亦不諱言款;即惠徼宗社之靈,還侵地、歸叛人,而我存朝鮮,何憚不為』?御史毛羽健上言:『袁祟煥期五年□□,其間方略機宜自可指陳。乃崇煥於此時未見明言曰我何以取、我何以守也;上章累累,乃反議款。乞皇上詳問之』。報聞。
癸酉,安南莫敬卯寇欽州。
壬午,命修「熹宗悊皇帝實錄」。
秋七月乙酉,以司禮太監曹化淳提督東廠。
乙未,召兵部尚書王洽於平臺。
都察院左都御史曹于汴議:『御史還道考核故事,稱職者仍任,不稱職者奏罷。邇來盡皆稱職,何以激勸!今雖考至下者,不過依品出外;外授司道,依然風釐旬宣之位,豈得以不職名其黜辱哉!須別行降罰,以信明旨』。
八月甲寅,召北鎮撫司千戶李若璉於文華門。
戊午,偽梁王奢崇明合偽大元帥安邦彥兵數萬攻永寧,兵備副使劉可訓、總兵侯良柱力拒,卻之。可訓在永寧出兵遏賊,少失利,即入城;貴州兵不之救,賊遂據桃江壩。庚申,侯良柱、許成名約並力攻賊——賊恃其山險,方飲宴,蜀兵乘霧進搗其寨,賊倉皇接戰;官兵力擊,大破之。黔兵夾進,賊走入鵝頂嶺,徑長而愜;官兵追迫,矢刃驟交,人馬蹙蹈,傾陷亡算。
乙丑,清兵合束不的入大鎮堡,分二道——自杏山高橋舖、自松山直薄錦州。庚午,入雙臺堡。辛巳,出大小凌河,毀右屯衛城,乃出。
九月己丑,袁崇煥以清兵欲西,先請駐寧遠,增戍關門。至是,遣參將謝尚政等往備;順天巡撫都御史王元雅曰:『此虛警耳,遣其眾歸』!師果不出。
己亥,官兵定烏撒,安邊、安民來降。
戊申,吏部奏言:『皇上命汰冗員,臣以為莫先於清廕。兩京三品以上及疆埸大吏例廕其子,念其祖父勞勩也;乃父兄罪削,子弟恩廕如故。夫廕以酬勞臣,非卹罪臣也。宜命驗封司清核,以杜僥倖』。上是之。
奪毛文龍世廕,毛雲龍除名。
斬故經略遼東楊鎬及附逆諸臣吳淳夫、田吉、李夔龍、倪文煥、梁夢環等於市。
辛亥,贈故吏部尚書趙南星少保兼太子太保,諡曰「忠毅」。南星子清衡自莊浪戍所赦還,疏陳父冤云:『臣父南星素勵風節,懷忠秉政。見忌群奸,必欲殺之而後快;矯詔命撫按提問追贓,凌辱備至,又用立枷暗殺。臣父及臣若非知府蔡官治委曲調護,性命萬不能保,何以得睹天日,向聖明一訴冤哉!總之,臣父守正,為群小仇恨獨深;臣父罹冤,較諸臣戮辱更酷。懇乞聖慈早賜贈卹並復臣廕,以慰忠魂』。上亦憫南星冤,悉從所請;並贈諡馮從吾、王紀、高攀龍、王圖、楊漣、周炳謨、顧憲臣、魏大中、周順昌、劉應秋等有差。逆奄當日欲殺諸臣,有罪不至死者,每用立枷斃之。奄黨欲殺南星,授意山西巡撫郭尚友、巡按馬逢皋兩人——皆南星大計所斥者也,密囑真定知府蔡官治;官治乃陽示荷較而陰脫之,自為橐饘,晝夜護持,南星父子得以不死。故清衡逢人,即流涕道官治更生大德云。
順天府尹劉宗周言:『陛下勵精求治,宵旰非寧。時舉祖宗故事,召對文華殿;蓋躬勤細務,朝令夕考,庶幾太平立至。然程效太急,不免見小利而慕近功。今日所汲汲於近功者,非遼事乎?陛下銳意中興,有□□□。當此三空四盡之日,竭天下之力以養饑軍而軍愈驕,聚天下之軍以冀一戰而戰無日;此計之左也。今日所規規於小利者,非理財一事乎?民力竭矣,司農告匱;一時所講求者,皆掊克聚斂之術。近年並水旱災傷一切不問,條列紛紛,展轉病民。有司以掊克為循良,而撫字之政絕;上官以催徵為考課,而斥陟之法亡:皆言利有以啟之也。功利之見動,而廟堂之上不勝其煩;於是名實相溷,法令滋張。頃者嚴贓吏之誅,自執政以下坐重典者十餘人,可謂得救時之權;然貪風不盡息也。貪風之不息,由於導之者未盡善也』。其後國事決裂,盡如宗周言。
是月,巡撫陝西右僉都御史劉廣生奏報:雒川縣曹店村、宜川縣龍耳嘴各賊混天王、王子順等千餘人掠韓城之龍門渡,守將失利;督糧道參政洪承疇同撫院中軍李滿、都司艾穆、千總費邑宰擊破之,賊走清潤。
冬十月戊午,進袁崇煥太子太保。
庚午,召見宣大總督魏雲中於文華殿。
戊寅,清兵入大安口,殺參將周鎮——鎮,世祿子也;分入龍井口,游擊王純臣、參將張安德敗走;又分入馬蘭谷,參將張萬春降,山海關總兵趙率教以兵出援。先是,薊鎮塞垣頹墮,又汰兵,軍伍益缺;而三衛屬部,清已盡收之。至是,大舉臨邊;巡撫順天右僉都御史王元雅遣將援馬蘭谷,兵潰。己卯,圍薊州。
河套憨干兒罵犯寧夏,總兵尤世祿擊斬之。
十一月壬午朔,京師戒嚴。
河南府推官湯開遠上言:『皇上急於求治,諸臣救過不給。臨御以來,明法敕罰,自小臣以及大臣與眾推舉或自簡拔,亡論為故為誤,俱褫奪戍配不少貸,甚則下獄拷追。凡於刑亂國(?),用重典矣。故諸臣欲奉公營職而慮及天威不測,夢魂亦驚,耳目俱熒;欲鼓豪傑之氣奏精勤之理,不亦難哉!至在外諸臣惕於參罰之嚴,一切加派、帶徵、餘徵,將無民矣;民窮則易為亂。皇上寬一分在臣子,即寬一分在民生。如此,諸臣幸無罪矣。臣尤望皇上宮府之際,推諸臣以心;進退之間,與諸臣以禮。申諭中外法守,勿畏勿怵;錦衣禁獄,非有寇賊奸宄不可入:而謂大小臣工不圖報安攘者,未之有也』。
丙戌,清兵圍遵化;遵化人內應縱火,諸軍各奔救,眾潰,巡撫右僉都御史王元雅自縊;遂進兵又取撫寧。
召廷臣平臺,問「方略」;命廷臣署舉分曹諮試。
丁亥,都督總兵官滿桂以五千人入援;上召賜玉帶、貂裘,封東平侯。
三屯營副總兵朱來等夜遁。總兵朱國彥忿甚,榜逃將名氏於市,散貲享士;北拜,同婦張氏自經。
戊子,巡撫四川都御史張論至瀘州,水西安位乞降。
己丑,諭諸臣率家人協同城守。
召戶兵大臣、錦衣衛官於平臺。
以吏部左侍郎成基命為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,直文淵閣。
特命孫承宗以兵部尚書兼中殿極大學士,督理兵馬,控禦東陲,駐通州;起家,陛見。
袁崇煥入薊州,以故總兵朱梅、副總兵徐敷奏等守山海關,參將楊春守永平,游擊滿庫守遷安,都司劉振華守建昌,參將周宗武守豐潤,游擊蔡裕守玉田;昌平總兵尤世威仍還鎮,護諸陵;宣府總兵侯世祿守三河。保定總督劉策兵亦至,令還守密雲。
辛卯,遣乾清宮太監王應朝監視行營。
都督山海關趙率教入援;清兵於遵化逆戰,率教敗沒。
翰林院庶吉士金聲奏:『通州、昌平為京師左右翼,宜以重兵掎角;而天津漕糧並集,防禦尤急。恐將士不足任,有草澤義士曰申甫,朝士多知之,屢薦未用;顧仗陛下威靈,同申甫練敢戰之士為陛下殺賊』。上從之。申甫,本游僧,善小術;嘗夜觀乾象云:『木星入太微垣帝座前,患在踰旬』。聲疏入,立召見,利口稱知兵;授都指揮僉書、副總兵,遂作戰車。
上聞援薊兵入城,命閣臣諭兵部議營城外,聯絡掎角;令勳戚大臣同給事中御史監守城門。
兵部尚書王洽下獄。洽不習邊事,聞警倉皇,無以應;遵化陷,再日始得報。上怒其偵探不明,故罪之。
清兵值遼兵於馬伸橋,戰不利。
以都城懸簾狹薄,下工部尚書張鳳翔及主事史維堡、唐昌世於刑部獄。
以申用懋為兵部尚書。超擢翰林院庶吉士劉之綸為兵部右侍郎,協理京營戎政。以金聲兼山東道御史,監申甫軍。
令總兵滿桂、王威、黑雲龍禦□,宣大總督魏雲中、宣府巡撫梁廷棟、保定巡撫劉策、河南巡撫范景文、山東巡撫王建義、山西巡撫耿如杞皆入援。詔應天、鳳陽、陝西、鄖陽、浙江各省直巡撫俱勤王入衛。
癸巳,清兵破石門驛,袁崇煥移營城外。初,以二百騎嘗崇煥,崇煥軍聞砲遽退,竟日不見一騎。
甲午,清兵將西越薊州,崇煥引兵西拒之;攻薊州,取玉田、三河、香河、順義諸縣。
丁酉,孫承宗入朝,袁崇煥抵左安門。時戒嚴,報不即入;漏下,始馳奏薄城下。都人競謂崇煥召□;上心動。已,滿桂、侯世祿等皆至京。
戊戌,遣太監馮元升覈軍畢,詔下戶部發餉;又命太監呂直勞諸軍。
己亥,賜崇煥玉帶、彩幣六,祖大壽玉帶、彩幣四;餘大將各緋蟒衣一襲。
戶部給各軍芻粟;已饑再日,私掠。
令參將劉天祿夜襲虜營;至高密店知有備,不得入。
諭襄城伯李守錡協理京營戎政,兵部尚書李邦華、右侍郎劉之綸經理守禦事宜。特命徐光啟、李建泰指揮訓練。
庚子,清兵大至,侯世祿、滿桂俱屯兵德勝門;世祿退避,桂獨戰。城上發大砲,誤傷桂兵殆盡;桂負創,臥關將軍廟。袁崇煥令都司戴承恩擇地廣渠門,祖大壽陣於南、王承胤等陣西北、崇煥陣於西待戰。午刻,有騎兵突東南,力戰稍卻;承胤竟徙陣南避。游擊劉應國、羅景榮、千總竇濬等帥兵追虜於運河,虜酋精騎多冰陷,所傷千計;京兵亦傷失數百人,夜收兵。上賜酒食勞軍。
詔募勇力智略之士及出奇能劫虜營、焚攻具者論功敘賞,一無所靳。
壬寅,開得勝門甕城,屯滿桂餘兵。
癸卯,清兵徙屯南海子。薄暮,有旨趨督師進兵。
甲辰,召袁崇煥、祖大壽、滿桂、黑雲龍及兵部尚書申用懋於平臺。崇煥不自安,留中使於營,自青衣玄帽入;至朝中,張皇□□懼朝臣冀成款。及見上,上慰諭久之。崇煥懼上英明,終不敢言款,第力請率兵入城,不許;賜貂裘、銀盔甲。滿桂解衣示創,上深閔之,命與同出。
丙午,袁崇煥求外城屯兵如滿桂例,並請輔臣出援;不許。
丁未,清兵攻南城。
戊申,袁崇煥遣鄉導任守忠以五百人持攻潛攻清兵於南海子,清兵稍退。
庚戌,召大臣於平臺。
是月,巡撫陝西劉廣生奉命入援。適子疹,對洪承疇、劉應遇而泣;留八日,始行。至陝州,上命馳諭廣生,令急殲流孽,不必入衛。時大盜混天王等擾延川、米脂、清澗等縣,復召前總兵杜文煥使剿之。
十二月申亥朔,司禮太監沈良佐、內官太監呂直提九門及皇城門;司禮太監李鳳翔總督忠勇營,提督京營。
召袁崇煥、祖大壽、滿桂、黑雲龍於平臺。崇煥方遣副總兵張洪謨等躡□,聞召議餉,乃入見;上問以殺毛文龍,今反逗留,何也?不能對。命下錦衣獄。賜桂等饌,隨太監車天祥諭慰遼東將士;命滿桂總理援兵、節制諸將,馬世龍、祖大壽分理遼東兵。
桂前被流矢,視之,皆袁軍矢也。崇煥按兵不動,物論藉藉。是日,清兵移營而南。
壬子,清兵圍固安,知縣劉伸遁走雄縣。
李守錡奏:城上懸簾未備;命杖工部郎中許觀吉、管玉音、朱長世、周長應,下錦衣獄。觀吉、長世創重卒。
癸丑,皇次子慈烜生。
甲寅,給申甫新兵。時甫所募多市丐,金聲輕信之,欲倚為用;識者知其必敗云。
遼東兵潰。遼兵素感崇煥恩,滿桂與祖大壽又互相疑貳,大壽輒率兵歸寧遠,遠近大駭。
孫承宗上言:『遼東兵潰約萬五千人,自通州南趨張灣。臣聞之,急以手札慰諭祖大壽,並傳檄三軍,令游擊石柱國力諭諸將校;將校多垂淚曰:「主帥已戮城上,又以火砲殲我,故逃避至此」!臣思大壽危疑之甚,又以身貴不能受制同列,故乘吏卒驚疑,全軍盡潰陷,人以自護;非諸將盡叛也。急宜敕關內、關外兩道慰諭將領,解散士卒,大開生路以收人心』。上從之。大壽抵山海關宣聖諭,吏卒乃安。
禁抄傳塘報。
癸亥,清兵夜傳令固安趨諸部合戰,明日出良鄉。
甲子,孫承宗至山海關。
御史高捷劾大學士錢龍錫曰:『袁崇煥罪案自定,臣不必言。獨發縱指示之龍錫,不勝傷心之痛!前逮崇煥時,大壽口不稱冤,兩日後遂颺去;此非龍錫與崇煥挑激之哉!崇煥之殺毛文龍也,龍錫密語手書,往來不一,可覆案也。又崇煥與王洽書,言「關東款議,廟堂主張已有其人。文龍能協心一意,自當無嫌無猜;否則,斬其首,崇煥當效提刀之力」。伏乞推原主謀者,以慰邊士心』。上曰:『輔臣佐理忠順,卿無多言』!壬申,錢龍錫引疾去位。
丁卯,設文武經略,以梁廷棟、滿桂為之,各賜尚方劍,營西直、安定二門。桂始屯宣武門甕城內,謂援寡未可戰;中使趣使亟戰,桂不得已,揮涕而出,以五千人同孫祖壽等戰安定門外,俱敗沒,麻登雲、黑雲龍被執。申甫以七千人戰柳林、大井、蘆溝橋,亦敗沒:都人大懼。
癸酉,巡撫山東都御史耿如杞、總兵官張鴻功援兵潰於良鄉。
清兵破張灣,守備房可宗遁。
乙亥,總兵官馬世龍遇清兵,戰於良鄉;進世龍武經略,賜尚方劍。
丁丑,清兵入香河,殺知縣任光裕;攻三河,不克。戊寅,攻寶坻,知縣史應聘拒之。
進禮部侍郎周延儒、何如寵、錢象坤為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,直文淵閣。
清兵入玉田,知縣楊初芳降。
庚辰,兵部右侍郎劉之綸求入通州,戶部主事林弘衍、參將魏都梁不納;即縱兵道掠。
追卹故經略袁應泰——以殉遼陽之難;予祭葬,贈諡。